星岛餐馆请人-高薪急招服务员厨师包吃住

深夜翻到星島舊街角那家粵菜館的招工貼，霓虹燈牌在雨裡暈開一片暖黃。老闆阿明叼著半截菸同我訴苦：「後廚老陳回鄉養老了，兩個侍應生簽證到期，現在連洗碗阿姐都要兼職傳菜。」他彈掉菸灰的動作裡帶著餐飲人特有的焦灼。這年頭敢開「高薪包吃住」的店，多半是真被逼急了。

拆解所謂「高薪」背後藏著華人餐飲的生存密碼。侍應生開到月薪兩萬二港幣還包三頓員工餐，等於變相漲薪三成；粵菜廚師四萬起跳的價碼，在銅鑼灣茶餐廳能請兩個砧板。更別提油麻地那間三十坪員工宿舍，空調洗衣機配齊——這哪是招工？分明是搶人。

幫阿明擬招聘啟事時，他反覆強調要寫清「無經驗可培訓」。我懂他的未言之意：去年米其林摘星餐廳挖走他培養三年的頭鑊，新來馬來師傅做啫啫煲總欠火候。與其高價請大廚互相傷害，不如找肯學的後生。那間帶天井的員工宿舍，牆上還留著十年前學徒刻的「苦練勾芡三百天」。

收銀台玻璃下壓著張泛黃剪報：1998年金融風暴時餐館貼出「供食宿免押金」渡過難關。如今這招依然管用，上週來應徵的福州姑娘小琳，拖著行李箱直接從機場過來：「包住就能把錢全寄回家。」她不知道後巷晾衣繩曾掛過四川師傅的臘肉、山東幫廚的棉襖，那些洗褪色的工裝承載著多少異鄉人的第一塊跳板。

凌晨三點打烊後，阿明掀開後廚地磚給我看秘密。三層塑料布裹著幾本手寫冊子，豉油雞秘方旁記著「2005年欠阿強三月薪，已還」。他笑得狡黠：「包吃住是誠意，留人才靠這個。」油漬斑斑的賬本裡，藏著比勞工處合約更重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