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深秋的雨敲打着咖啡馆玻璃,隔壁桌两位白发老人摊着报纸摇头。我瞥见头版大标题旁墨迹未干的选举地图——红色与蓝色犬牙交错,像一道新鲜的伤疤割过这个国家。侍应生过来续咖啡时低声嘟囔:\这或许就是2025年大选最真实的注脚。
自由党在安省都会区勉强守住的几个议席还带着余温,但魁北克城法语标识旁的深蓝旗帜已宣告保守党的全面反攻。特鲁多握着麦克风的手背青筋微突,身后支持者的笑容像裱糊在脸上的纸片。而在阿尔伯塔,西装革履的博励诚被牛仔帽的海洋淹没时,欢呼声几乎掀翻卡尔加里牛仔节的顶棚。然而当你细看那些投下选票的眼睛:多伦多金融区白领盯着房贷利率的焦灼,哈利法克斯渔船主摩挲着燃油收据的厚茧,温尼伯医院走廊里护士眼下疲惫的乌青——没有真正的赢家,只有亟待缝合的割裂。
住房政策成了选票的炼金石。保守党承诺五年内狂建三百万套,可建筑工地的探照灯下,老师傅啐掉烟头:\我在渥太华河畔遇见的老工程师更尖锐:\当女儿仰头问我为什么同学全家要睡地下室时,橱窗里房产经纪的广告牌正闪着刺眼的\但BC省海岸的观鲸船主给我看去年拍下的座头鲸骨架:\保守党撕毁碳税协议的钢笔还没放下,阿尔伯塔油砂矿的股票应声暴涨,而蒙特利尔气候游行中踩碎的口号牌上,\他墙上并排挂着特鲁多和博励诚的竞选海报,中间贴着本月水电费催缴单。或许加拿大的未来不在渥太华议会的红绒椅上,而在千万个这样裂缝滋生的角落。
暮色吞没了最后一缕落基山脉的金光,咖啡馆老人把报纸折成纸飞机投向垃圾桶。它撞上\房屋可负担计划\广告牌后坠入雨水,像这个深秋所有滚烫的承诺,最终沉入满地潮湿的枫叶里。当新内阁的加长轿车碾过国会山前积水倒映的枫旗,后视镜里是这个国家正在重新拼接的、布满裂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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