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和孩子她父亲是真的有点忙。不是那种“看起来很忙，其实在刷手机”的忙，而是因为临近假期了，我们想把各种事情都放在假期前搞定，于是过上了现在这种一睁眼就被工作追着跑，回过神来已经天黑、冰箱灯比我清醒的繁忙生活。锅很久没热过，菜也谈不上，家里最常出现的食物，是超市一排排摆得整整齐齐的小面包。
那天也是这样。
我按时去接上完体操课的女儿 Lina。她背着比人还大的体操包，一路蹦蹦跳跳钻进车里，安全带还没扣好，就已经开始翻袋子找吃的。
“妈妈，我好饿。”我叹了口气，从副驾驶拎出一袋刚在超市顺手买的小面包，随便拿了一个递给她，嘴上很随意地说了一句：“不知道好不好吃哦。”
其实那一刻，我心里是有点愧疚的。别人家的妈妈可能会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而我，递出去的是一个包装精致但毫无灵魂的小面包。没想到，Lina接过面包，眼睛亮了一下，特别自然地说：“啊好的啊，I don’t care。好吃的话我就继续吃，不好吃的话我也会继续吃的。”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云淡风轻。我一边开车，一边突然就被这句话戳了一下。不仅仅是被她说的这句中文戳中，还有被她那种对生活毫无负担的态度。
好吃，我就继续吃；不好吃，我也不会因此生气。反正都要吃，反正都可以。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生活好像真的没那么多大事。我们大人，总是太容易被一些“应该”困住。应该做饭、应该陪伴、应该把每一顿饭、每一天、每一步都过得像示范样本。可孩子不是。孩子更像是在生活里游泳，而不是打分。
回到家，Lina坐在地毯上，一边啃面包，一边跟我讲体操课上发生的事情。她一半中文、一半英文地混着说，句子不完整，逻辑偶尔跳跃，但情绪永远到位。“今天我那个动作没翻好，老师说 almost，很接近了。”“然后我朋友摔了一下 but she was ok。”“妈妈你看我这个包好重哦。”我一边听，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偷偷感慨——这个在美国出生、在英文环境里长大的孩子，中文从来不是“自然而然”的。她不是那种一开口就字正腔圆的娃。
她的中文，有口音，有停顿，有时候还需要我帮她补词。可她愿意说。而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很多人问我，海外长大的孩子学中文，难不难？我总觉得，难的从来不是“学”，而是“愿不愿意”。如果中文在她的世界里，只等于纠正、作业、比较、被拿来衡量——那她一定会逃。但如果中文只是她生活的一部分，是可以讲故事、可以表达情绪、可以和妈妈碎碎念、可以说“好吃不好吃我都继续吃”的语言，那她就不会怕。后来有一段时间，我确实也焦虑过。担心她中文不系统、担心她词汇不够、担心以后“跟不上”。直到我们慢慢接触到像 LingoAce 这样的线上中文课程。
我不太喜欢把学习说得多么宏大，但在LingoAce的课堂上，让我很清楚地看到一件事：当中文不再只是我一个人对着她“教”，而是有清晰结构、有互动、有节奏地融进她的生活时，她的态度变了。不是突然就爱学习了，而是没有那么抗拒了。她会在上完课后，跑来跟我复述老师讲的内容；会用学到的新词，来描述她的小面包、她的体操课、她的一天。那些词，不完美，但真实。
那天晚上，我还是没做饭。我和 Lina 一人一个小面包，再吃点水果，坐在沙发上。她咬了一口，说：“这个还可以。”然后补了一句：“不过不好吃的话，我也可以接受。”我笑了。
可能这就是孩子教给大人的事吧——
不是每一顿饭都要完美，不是每一天都要精彩，不是每一步都要被评判。能继续吃、能继续说、能继续生活，就已经很好了。而语言，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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