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的鬧鐘比老闆的臉還催命。掙扎著把眼皮撬開一條縫,摸黑抓眼鏡的瞬間總覺得自己像盜墓的——摸到的不是冰冷鏡架,而是昨晚吃剩的半包科學麵。樓下機車發動的轟鳴聲穿透窗戶,恍惚間以為是哥吉拉來襲,直到對門阿伯中氣十足的咳嗽聲把我拍回現實:「幹!今天又要遲到了!」
擠捷運像參加生存遊戲。剛刷進閘門就被後方人潮推著走,雙腳離地三十公分還能前進,簡直違反物理定律。前排小哥的登山背包頂著我腰椎,每晃一下就聽見脊椎喀啦響,懷疑他在裡面藏了啞鈴。最絕的是某次被一位大媽的高跟鞋精準踩中腳趾,痛得齜牙咧嘴時,她竟掏出手機拍我扭曲的表情:「少年欸!你這個臉很適合當長輩圖啦!」
公司電腦開機速度比樹懶爬樹還慢。等待期間溜去茶水間泡咖啡,赫然發現馬克杯底結了層咖啡垢,厚度堪比地質沉積層。正當我拿鐵湯匙猛刮,身後飄來主管陰森的聲音:「這麼認真清理?下午順便把第三季報表『沉積層』也清掉啊。」嚇得我手抖,半包糖全撒進杯裡,甜到喉嚨發緊——像極了職場人生。
午休是神聖的戰場。微波爐前排隊的同事眼神銳利如獵豹,便當盒就是他們的羚羊。某日帶了老婆愛心便當,掀蓋那刻全場靜默:粉紅凱蒂貓飯糰配花椰菜森林,中央還用海苔拼出「老公加油」。對面業務部王哥憋笑憋到臉抽筋:「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猛男便當?」從此我在公司多了個綽號:Kitty哥。
下班衝超市補貨是體能極限挑戰。擠在特價衛生紙的人潮裡,突然領悟太極拳「借力使力」真諦——大嬸手肘頂我肋骨的力道,正好推我搶到最後一串香蕉。結帳時發現錢包忘帶,身後排隊的阿婆突然塞來兩枚銅板:「少年郎,五十塊我借你啦!看你搶香蕉那麼拚命,阿婆感動啦!」捧著香蕉走出賣場,莫名有種被江湖救濟的滄桑感。
深夜癱在沙發啃科學麵,電視正播職場勵志劇。男主角西裝筆挺說著「突破舒適圈」,我低頭看著睡衣胸口沾的泡麵屑,突然頓悟:我的舒適圈根本是碎屑拼出來的。茶几上躺著白天沒寫完的企劃書,螢光筆劃的重點像抽象藝術。抓過平板想查資料,手指卻自動點開美食影片——螢幕裡廚師顛鍋甩火,我嚥著口水把平板當砧板,假裝在切虛擬牛排。
老婆敷著面膜飄過客廳,幽幽丟來一句:「你上個月說要學日文,書呢?」我心虛瞄向書架角落,嶄新的《大家的日本語》正壓著泡麵碗當書鎮。她突然掀開面膜冷笑:「早知道。」變魔術般從身後抽出本冊子摔在桌上。封面手寫七個大字:《家庭煮夫生存報告》,內頁貼滿我偷買宵路的發票存根,還用紅筆標註「罪證07:鹽酥雞加辣不分享」。
熄燈前滑手機,大學死黨傳來登山照。雲海上的他笑容燦爛配文「征服人生高峰!」。我望著天花板水漬斑駁,形狀神似台灣地圖。傳了張科學麵空袋照給他:「剛征服碳水化合物的巔峰。」五秒後他回傳爆笑貼圖,下方跟著行小字:「兄弟,你海拔比較低,但笑點密度贏了。」
黑暗裡聽見老婆均勻呼吸聲。腳邊棉被突然隆起,是貓主子跳上來踩奶。肉墊按在肚皮上的節奏,像在嘲笑我白天的兵荒馬亂。摸黑找到眼鏡戴上,窗外月光把貓毛鑲了銀邊。突然覺得當個平凡擼夫也不壞——至少不用擔心登山墜崖,最多被泡麵嗆到。
【評論】
Kitty哥便當那段讓我在地鐵笑出豬叫!求嫂夫人開班授課猛男便當美學
阿婆借50元太真實!上次我在全聯錢不夠,後面阿公用一顆高麗菜幫我抵債
平板當砧板切虛擬牛排根本年度最佳省錢技能,已筆記
認真問:被主管抓到刮咖啡杯那刻,靈魂是否已出竅到離職信簽名欄?
生存報告太狠了但我家抽屜有同款罪證簿,建議結盟對抗財政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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