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路过北京胡同,那股熟悉的面粉香就勾得我肚子咕咕叫。记得去年冬天,朋友拽着我去了一家藏在东四的老店,招牌上写着“大东方饺子王”,门脸不大,却总排着长队。那会儿零下十几度,寒风刺骨,可一进门,暖烘烘的蒸汽扑面而来,瞬间像回了老家炕头。老板是个地道的东北汉子,嗓门洪亮,一边擀皮儿一边招呼客人:“来了?坐!今儿刚包的酸菜猪肉,管够!” 那股子热乎劲儿,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把食客当自家人。
饺子端上来时,白瓷盘里码得整整齐齐,薄皮透亮得能瞧见馅儿色。咬一口,汤汁“滋”地溅出来,烫得舌头直哆嗦,可鲜味直冲脑门儿——猪肉肥瘦相间,混着脆生生的白菜丁,嚼起来有股子韧劲儿,不像机器压的皮那么死板。老板说,他家面是内蒙古河套小麦,凌晨三点起来和面,醒足四个钟头,筋道得能拉丝儿。馅料更讲究,肉只用当天现宰的黑猪肉,蔬菜从京郊农场直送,连调味的酱油都是自家酿的土法老抽。这手艺,不是流水线能比的,透着老一辈的固执:饺子嘛,就得实打实,糊弄人不如关门。
京城饺子馆遍地开花,为啥偏推荐这家?不光为那口鲜。大东方藏着门道儿呢。您瞧,菜单上三十多种馅儿,从经典的韭菜鸡蛋到新派的松茸虾仁,每样背后都有故事。比如那三鲜饺,用的是渤海湾的活虾,凌晨捞上岸就运来,剁馅时还蹦跶;酸菜则是吉林老乡腌的,在地窖里闷足半年,酸中带甜,解腻又开胃。有回跟老板唠嗑,他眯眼笑:“饺子啊,是穷人的念想,富人的讲究。” 这话真不假。早年间闯关东,一大家子围炉包饺子,图的是团圆;现在人吃它,求的是那口踏实。他家地方小,十来张桌子挤得转不开身,可墙上挂满老照片——八九十年代的粮票、胡同街坊的合影,烟火气浓得化不开。您坐下吃一顿,不光是填肚子,更像听了一出京味儿生活史。
服务也透着人情味。服务员多是胡同里的大妈,嗓门大但手脚麻利,见你汤碗空了立马续上,还絮叨:“小伙子,慢点吃,别烫着!” 价格嘛,人均五十上下,比网红店实在多了。上周带个外国朋友去,他连吃三盘茴香羊肉,直竖大拇指:“这比巴黎米其林的鹅肝饺子强!” 临走了,老板塞给他一袋冻饺子:“带着,回去自己煮,省得想家。” 您说,这样的地界儿,能不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