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中工業大廈出租價格與位置優選指南

上禮拜幫客戶在觀塘找廠廈，經過利中工業大廈時被門口幾張新貼的招租紅紙吸引。鐵閘生鏽的痕跡混著雨漬，倒有種老廠房獨有的滄桑味。我順手撕了張經紀電話，邊走邊想——這棟比我年紀還大的工業大廈，究竟憑什麼在觀塘工業區的淘汰賽裡活到今天？

電梯門打開那刻就懂了。撲面而來的不是陳舊霉味，而是熱騰騰的塑膠原料氣味。三樓電梯間堆著半人高的ABS膠粒，穿深藍制服的工人正用油壓車拉貨。經紀阿明甩著鑰匙串帶我看單位：「別看樓齡高，貨梯承重兩噸半，卸貨台能並排停三輛五噸車。」他腳尖踢了踢磨得發亮的水磨石地台，「三十年前的地板，現在卡板車照樣天天碾。」

真正讓我驚訝的是價格。六百呎單位開價八千二，比同區新式工廈低三成有多。「業主是潮州廠佬，寧願平租給實業客。」阿明壓低聲音說。上個月有網紅公司想租來做直播間，出價高一截反而被拒。老派業主對租客有種固執的篩選，機器聲比打燈架的聲音更讓他們安心。

在附近茶餐廳扒著碟頭飯時，發現利中的黃金維度在於「卡縫」。往東走十分鐘是牛頭角地鐵站，西面挨著觀塘碼頭，貨櫃車半夜進出完全不怕塞。更妙的是頂樓單位，推開生鏽防火門，維港煙花竟在鋼筋叢林裡撕開道縫隙。去年有設計工作室看中這點，把天台改造成玻璃屋，夜裡亮燈時像懸在半空的發光盒子。

最近兩年出現批「廠廈尋寶族」。專找利中這種老樓的邊角單位，八百呎月租九千還包基本冷氣。上個月在七樓電梯井旁發現個被遺忘的儲藏室，三百呎月租四千五，被做銀器的工作室當場簽約。老師傅敲打銀片的叮噹聲，混著隔壁紙盒廠的啤機撞擊聲，倒成了最生猛的背景樂。

晚九點再經過利中，整棟大廈像被點亮的蜂巢。三樓服裝廠的裁床亮如白晝，五樓電子維修鋪的綠色檯燈連成星河，頂樓玻璃屋透出紅酒反光。貨梯不斷吐出完成加班的工人，保安亭阿伯捧著保溫杯哼粵曲。這才是老廠廈的魔幻時刻——白天的機油味尚未散盡，夜間的創造力已開始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