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島火山口的邊緣,硫磺氣息混著海風鑽進鼻腔,腳下是冷卻的岩漿形成的黑色波浪,一直延伸到目光盡頭的太平洋。這片土地還在呼吸,還在生長。夏威夷大島,從來不是那種躺在沙灘曬太陽就完事的度假地,它需要你用腳步丈量,用呼吸感受,甚至帶點冒險的心。
火山國家公園是心臟地帶。別只走遊客中心那條觀光道,黃昏後才是魔幻時刻。記得帶上強力手電筒,頭燈更佳。沿著「基拉韋厄觀景點」往「火山口鏈步道」深處走,白日裡灰撲撲的熔岩地表,在夜色中會被地下透出的暗紅光暈點亮,像大地深處流動的血脈。空氣是涼的,腳下的岩石卻是溫熱的。某次夜行,我們偏離主道,手電光線外一片死寂墨黑,只有自己的心跳和遠處海浪聲,突然腳邊岩縫「嘶」地噴出一縷蒸汽,嚇得靈魂出竅,這才真切體會到腳下踩的是活著的星球表皮。公園門票有效期7天,別只去一次。
別錯過普納魯吾黑沙灘。那裡的沙子像細膩的墨玉,陽光下閃著金屬光澤。重點是海龜!它們常常成群趴在沙灘上打盹,離遊人棧道不過十幾米。切記保持距離,別當那個被管理員吹哨的觀光客。想避開人潮?清晨七點前抵達,晨光熹微中,只有海浪聲和沉睡的海龜,是獨處的靜謐時刻。
南角綠沙灘,是個考驗決心的地方。地圖上看很近,實際要麼頂著烈日徒步近一小時崎嶇熔岩路,要麼在坑窪土路上顛簸二十分鐘坐當地人改裝的破舊四驅車(強烈建議後者,省下的體力值得那15美金)。當眼前豁然開朗,橄欖石礦石風化形成的綠沙鋪滿月牙形海灣,海浪是濃郁的蒂芙尼藍,撞擊出翡翠般的碎浪。跳進清涼海水,疲憊瞬間蒸發,只覺得這與世隔絕的美景,是對一路艱辛最好的犒賞。
別只盯著西岸的豪華度假村。島東的希洛小鎮,雨水滋潤,綠意盎然。週三和週六早上的農夫市場,是當地風味集散地。拳頭大的牛油果一美金,現削的甘蔗汁清甜,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熱帶水果。找個攤位買份「Loco Moco」——米飯鋪上漢堡肉餅、煎蛋,澆濃郁肉汁,簡單粗暴的當地早餐,能量滿滿。希洛背後的威庇歐山谷觀景點,像《侏羅紀公園》場景,雲霧繚繞的深谷直插海岸線,磅礴得不真實。
科納海岸適合收尾度假。選個有海景陽台的公寓式住宿,超市買新鮮魚獲自炊。下午浮潛,海水清透得過分,跟隨綠海龜慢悠悠的步伐,看牠們啃食礁石上的海藻。黃昏時分,帶上當地買的「POG」果汁(百香果+橙+番石榴),找一片金黃沙灘坐著。當夕陽把天和海燒成一片金紅,雲層堆疊出粉紫色,那一刻,你會明白波利尼西亞人為何視這裡為聖地。度假村泳池邊的Luau烤豬宴可以體驗一次,但真正的味道,在鎮上海邊那些不起眼的蝦飯車裡。
大島的美,在於它的原始和對比。一天之內,從冒著蒸汽的火山荒漠,到鬱鬱蔥蔥的熱帶雨林,再到寶石般的海灘。它不迎合你,它只是存在,充滿力量。記得帶一雙絕對防滑、能走粗礫熔岩地的健行鞋,一件防風防雨的薄外套(火山口高處很冷),和一顆隨時準備接受驚喜(或驚嚇)的心。這裡的風景,需要用點力氣去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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