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401k和中国退休储蓄计划对比指南

週末整理書房時翻出兩張紙：左邊是十年前在矽谷任職時的401k報表，右邊是老家阿姨託我諮詢的養老保險單。窗台飄進的桂花香混著紙張陳舊氣息，突然想起部門裡的美國同事Tom，去年62歲生日當週就消失無蹤——401k帳戶剛回本，他立刻贖回搬去佛羅里達釣魚了。而樓下傳來的廣場舞音樂提醒我，此刻跳得正歡的張阿姨，退休前月薪八千現在領三千二，抽屜裡常年備著三種降壓藥。

當我們談論養老儲蓄，本質是在計算未來生命的成本。美國401k像個自助餐吧：雇主端著「免費加菜」的匹配額度誘惑你（常見50%-100%匹配），自己選基金組合當主菜，政府還贈送延遲納稅的甜點。但刀叉得自己握穩——2008年金融海嘯那年，我主管看著賬戶縮水35%時發白的指節，我到現在都記得。

中國的養老三支柱則像配給制食堂。第一支柱基本養老保險是每人固定的餐盤，2023年全國企業退休人員月均3,076元，夠買米麵油卻添不起肉；第二支柱企業年金像特供小灶，可惜覆蓋率僅6.1%，多數人聞得到香吃不到嘴；去年火熱的第三支柱個人養老金，每年12,000元額度抵稅聽著誘人，可當我幫父母算過才發現，抵稅省下的錢還不夠填補通脹缺口。

真正刺痛我的是流動性對比。401k允許「困難提款」救急，雖然罰10%但能保住房子不被拍賣。而中國的養老金像封在混凝土裡的儲蓄罐，堂哥去年確診肝癌想提前支取個人帳戶救命，窗口遞出的文件寫滿「不符合條件」。當他在醫院走廊蹲著抽完半包煙的背影和我401k app上「即時轉換基金」的按鈕重疊時，某種荒誕感攥得人胸口發悶。

或許最大的差異藏在基因裡。美國體系信奉「自己才是救世主」，401k帳戶平均餘額21萬美元背後，是三十年牛市紅利與中產階級持續繳存的自律。中國養老金當期結餘將在2035年耗盡的預測，則讓年輕人把每月8%的強制繳存看作「慈善捐款」。當我在Reddit看到美國青年抱怨「馬斯克為什麼不給401k充錢」，再對照小紅書上「00後開始領退休金」的熱梗，忽然讀懂兩種文明對責任的定義邊界。

深夜給阿姨回訊息時打了又刪。最終發送的是：「每月多存500進貨幣基金，就當給未來的自己存止痛藥錢。」養老本質是場沒有觀眾的馬拉松，跑道盡頭是三十年前某個午後，你決定是否勾選那欄「增加1%繳存比例」的選擇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