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天撐住把傘鑽進茶果嶺村,青苔爬滿石階的縫隙,空氣裡飄著柴火煮茶的焦香。轉角撞見廟前曬龍袍的阿婆,她撩起圍裙抹抹手:「後生仔,識唔識路啊?」這座被高樓環抱的村落,像本被雨水浸透的線裝書,翻開每頁都抖落百年的礦砂與茶渣。
清朝道光年間的採石場遺址藏在村尾雜草堆裡,手指摸過那些斧鑿痕跡,凹凸處還沾著礦工汗水的鹹味。七十年寮屋區的鐵皮頂在風裡哐啷作響,陳伯蹲在門檻刨木瓜,刀鋒刮下的紅絲飄到腳邊:「我老竇當年揸鐵筆刻石碑,成手血泡換半袋米。」他身後神龕供著採石業祖師爺魯班像,香爐灰積得比拳頭還厚。
天后宮門檻被磨出半月形凹痕,蹲下來才看清道光二十一年的落款。供桌下壓著泛黃的平安符,墨跡暈染的「一帆風順」四字,見證過多少漁船在颱風夜衝進鯉魚門避風塘。三月初三大王爺誕最是瘋魔,神轎經過處鞭炮炸得地動山搖,抬轎壯漢裸著刺青背脊,任香灰燙紅皮膚也不皺眉。
沿著被榕樹根拱裂的石板路往後山走,廢礦場豁然敞開血盆大口。雨季積水的礦坑變成翡翠潭,岩壁垂落的藤蔓在水面寫狂草。有對情侶把野餐布鋪在當年吊運石材的鐵軌遺跡上,女孩的紅裙襬掃過生鏽的鉚釘,時空在此刻被摺疊得支離破碎。
茶寮舊址只剩半堵夯土牆,客家婆婆用陶缽擂茶的身影卻烙在空氣裡。試飲檔的阿妹遞來青瓷杯:「用礦泉水煮的雷公根,祛濕喎!」澀味過後湧起薄荷涼,恍惚聽見百年前礦工們捧著粗碗說笑,汗酸味混著茶煙漫過山嶺。
黃昏時分爬上配水庫公園,維港晚霞在左,鯉魚門燈塔在右,腳下村落升起幾十道炊煙。貨櫃輪鳴笛聲中,賣艾粄的阿嬤正收攤,竹蒸籠縫隙漏出最後一縷甘香。當推土機遲早碾平這些鐵皮屋,至少要把礦工廟簷角風鈴的叮噹聲,鎖進記憶的錫罐裡。
跪求大王爺誕具體日期!想拍抬神轎的震撼畫面
礦場水潭能游泳嗎?上次看到有人帶潛水鏡
陳伯的木瓜檔在哪?繞了三圈找不到
鯉魚門海鮮店老闆娘說她太婆是茶果嶺採茶女
從油塘站怎麼走最省力?帶長輩怕爬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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