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租書店的鐵捲門半開著,空氣裡浮動著舊紙頁的霉味。老闆從櫃檯底下摸出牛皮紙包好的書遞過來,封面已被翻得捲了邊,王風雷那雙冰寒的眼穿透紙面直刺過來。二十年了,每次重溫《新著龍虎門》,指尖觸到粗礪的紙張,耳邊總會響起青龍「虎嘯皇拳」破風的炸響。這不是懷舊,是刻進骨頭裡的江湖。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王小虎在便利店打工時被地痞掀翻泡麵箱,拳頭捏得死緊卻沒揮出去那刻,比後期轟出九陽五絕更讓我心頭發顫。編劇司徒劍橋狠在哪?他把「武道」拆成兩半:一半是打上雲頂的降龍十八掌,另一半是吞進肚裡的銹鐵釘。當石黑龍的雙節棍絞斷仇家喉骨,血噴在「止戈為武」的刺青上,你突然看懂這漫畫的底層邏輯——暴力從來是絕望者的語言。
王風雷的「冰火七重天」練到走火入魔時,經脈圖畫得像核爆蕈狀雲。但真正燒穿紙背的,是他跪在母親墳前徒手刨土刨到指骨見白。港漫總被笑肌肉比腦漿多,可龍虎門三皇的宿命輪盤,轉軸分明是儒家「孝義」兩字鑄的。老邪神端坐白骨王座冷笑:「這世道,情義是鈍刀。」下一秒王小虎的腿就掃斷他三根肋骨,血沫噴在佛經扉頁的「慈悲」二字上。多妙的諷刺。
通天教篇結尾那場暴雨戲值得裱進港漫史。王小龍斷臂處骨茬刺穿皮肉,雨水沖刷得傷口發白,他卻用牙咬著刀撲向敵人。沒有分鏡框,跨頁潑墨濺出血與雨的交響曲。此時台詞框空空如也,只有背景收音機斷續飄著鄧麗君《漫步人生路》。極致的暴烈撞上極致的溫柔,司徒劍橋早把港式美學玩成哲學。
有人說新著戰力崩壞。可當火雲邪神用核輻射練功時,分明是香港焦慮的隱喻——97後這座城何嘗不是在輻射塵裡摸新活法?王小虎後期金鐘罩十二關周身浮現的經文,近看全是九七條款英文縮寫。漫畫裡打爆的豈止敵人,是整整一代人的身份迷惘。
最痛快的不是看三皇踢爆羅剎教,是王小虎推著輪椅帶癱瘓的師父飲早茶。侍應打翻蝦餃,他俯身去撿的姿態比施展九陽神劍更低。江湖到頭來不過三件事:斷掉的骨頭要接,冷掉的茶要續,走散的人要等。租書店鐵捲門終會徹底落下,但青筋暴起的拳頭永遠懸在我們這代人的記憶裡,蓄勢待發。
王風雷冰火對決老邪神嗰場,點解佢最後關頭收招?明明七重天夠殺,係咪同佢細個俾人話「雜種」有關?
石黑龍條金鏈掛住個迷你雙節棍,係咪暗示佢永遠放唔低死咗嘅大佬?
話時話,火雲邪神同王小龍喺泰國打地下拳嗰段,黑市擂台啲燈光同深水埗唐樓走廊好似,編劇係咪特登?
點解後期啲女角死淨青蓮?仲要佢著婚紗揸衝鋒槍殺入教堂,司徒橋係咪同讀者有仇?
如果而家拍電影,你話搵邊個演金羅漢先夠煞氣?我諗起《九龍城寨》入面個黃德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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