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进皇后西街那条窄巷时,我原本在找咖啡馆。结果被橱窗里三米高的竹编佛像拽住了脚步——它垂目微笑的姿态像在呼吸,藤条缝隙间漏下的阳光在青石板地上跳动。Bamboo Buddha的招牌用细竹枝嵌成,推门时铜铃晃动的声响,和空气里烘烤竹纤维的焦糖味混在一起,像闯进了某个东南亚工匠的冥想室。
店主Linh的指甲缝里还沾着青竹屑。她父亲在越南顺化编了四十年竹灯笼,移民后把工作室塞进这间三十平米的地下室。\墙角堆着浸泡过的竹筒,蜜色浆液顺着木槽滴答坠落。三个月前砍下的孟宗竹,要在石灰水里躺足百日才够柔韧。
最震撼的是那组《轮回》系列。八百根染色竹丝编成的曼陀罗,近看每根都缠着金线。Linh演示了\竹节在高温下碳化成的天然釉色,机器永远仿不出那种苦难包浆的光泽。
我买了个竹丝嵌铜的茶则。结账时Linh突然抽走,用砂纸在边缘磨出道弧线。\这城市每分钟诞生十二件3D打印的工艺品,而有人仍愿花三天给茶具修个0.1毫米的曲线。抱着纸袋出门时,铜铃又在背后响起,恍惚间觉得是那些竹根在泥土里生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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