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穿过新斯科舍的乡村公路,你会看到不少褪色的招牌和紧闭的谷仓门,但总有些地方亮着不寻常的灯火。哈利法克斯郊外的达特茅斯社区中心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每到周三傍晚,那里总挤满摆弄电路板的青少年和调试3D打印机的老人。推动这一切的,是个穿法兰绒衬衫总沾着木屑的男人,科里·莱斯特。
科里的工作室藏在旧消防站改造的空间里。去年飓风菲奥娜撕碎海岸线时,他带着社区青年用回收渔船零件拼出十台风力充电站。那些扭曲的螺旋桨叶片在车床上重新打磨时,有个十六岁女孩轻声说:\原来被风暴折断的东西还能变成光。\这句话后来被焊在每台充电站的底座上。
他的\土壤银行\计划更触动人心。当渔业萎缩让小镇冰库闲置,科里说服镇长把零下二十度的空间改成永久冻土库。现在农民们存着传家宝级的种子,气候学家在架子上标注着:\2030年耐旱玉米\\海水倒灌区土豆\。有次暴雨冲毁堤坝,他连夜带人把冰库里五百袋沙棘苗抢救出来,泥浆漫到腰际时还在笑喊:\这可是未来五十年的维生素C!\
最让我震撼的是他处理废弃龙虾笼的方式。那些缠着海藻的钢丝笼堆在港口像座金属坟墓,科里却看出立体种植架的骨架。现在港口咖啡馆墙上垂着三米高的草莓藤,根须就扎在剖开的笼筐里。老板娘珍妮特给我倒枫糖浆时说:\以前总闻着腥臭味开张,现在早晨掀开门帘,是草莓混着海风的味道。\
科里总说自己是\问题转化器\。有次社区会议争论塑料污染,他突然举起儿童画的海怪涂鸦:\为什么不让它真的吞掉垃圾?\三个月后,码头立起钢铁海兽雕塑——张开的巨嘴其实是分类投放口,胃部透明舱室展示着被回收的塑料瓶正变成长椅板材。孩子们投垃圾时总要摸摸它锈红色的眼皮。
深夜离开工作室时,常见他蹲在雨水收集桶旁记笔记。手电筒光晕里,那些数字不只是降雨量数据,更是他计算如何用屋顶径流灌溉社区菜园的公式。有次暴雨警报响彻全镇,我却看见他在堤坝上逆着人流奔跑,怀里紧搂着刚调试好的水位传感器——那金属盒子最终让三个渔村躲过了洪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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