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住毛毛雨嘅星期五下晝,陪阿媽去銀行搞啲手續。櫃檯位姐姐好有禮貌,但阿媽拎住張英文表格,手指公喺啲細字上面游移,眉頭皺到打晒結。「阿妹,『mortgage statement』係咪即係供樓單呀?」佢細聲問我。呢個moment,我突然諗起上個月聽陳師奶提過,佢個仔幫佢set咗條RBC廣東話熱線,話半夜心口翳都可以打去問數。望住阿媽喺銀行水銀燈下嘅白頭髮,我先真正明——對住母語以外嘅文字,連呼吸都會窒一窒。
金融術語本身已經係道牆,英文更加係牆上面嘅鐵絲網。我記得舊年幫三叔搞定期續期,電話裡頭個職員用英文讀「four」同「zero」,三叔聽成「科」同「豬肉」,搞到賬戶號碼錯晒,焗住親自撲去分行搞成個下晝。老人家嘅無助感,唔係你幫佢填張表就解決到。語言唔單止係溝通工具,係安全感嘅源頭,尤其當你對住啲關乎身家嘅數字陣。
有晚凌晨三點幾,我突然醒咗諗起張信用卡找數期聽日截。自己撳開手機Apps想搞,點知個系統做緊更新登入唔到。黑媽媽對住部手機發呆嗰陣,手指鬼使神差噉撳咗RBC熱線。當耳筒傳來把溫和嘅男聲:「您好,請問可以點幫到您?」純正廣東話夾雜住鍵盤噠噠聲,我成個人鬆咗口氣。原來24小時嘅意思,係連你最狼狽嘅時刻都有人用鄉音接住你。
最感動係上個月幫姑姐處理佢加拿大嘅退休金過戶。電話轉接幾次後,接線嘅後生仔聽到我哋講「強積金」即刻醒水:「係咪MPF呀?等我同安省嗰邊同事夾下。」佢唔單止識將港式術語自動翻譯,仲捉到姑姐把聲有啲震,特意放慢講解:「黃女士唔使急,我而家逐個數字同你對,錯咗我哋可以補文件㗎。」嗰種照顧,超出咗職責範圍,直情似隔離屋個細路幫手睇電費單。
喺溫哥華機場撞過個拖喼嘅阿伯,佢部手機冇漫遊,死死氣問我借電話打畀個女。見佢撳咗條好長嘅熱線號碼,我順口問:「打去邊度咁緊要呀?」阿伯笑到見牙唔見眼:「RBC條廣東話線嘛!個女幫我set落快速撥號㗎,等陣碌卡訂酒店都係靠佢講數。」原來條熱線對某啲人嚟講,已經係流動嘅生命線。你話係咪真係解決到所有問題?未必。但當你把聲穿過七千幾公里俾人認出嚟自邊條邨,嗰種「自己人」嘅溫度,幾多錢都買唔到。
有次同個做客服培訓嘅朋友傾開,佢爆料話廣東話組同事要特別學「潮語」。唔係網絡用語,而係「睇餸食飯」「吊鹽水」呢啲阿公阿婆先講嘅生活比喻。試過有婆婆話:「張單好似街市菜咁任人改價呀?」同事居然答到:「我同你逐忽檢查,當買菜咁揀走爛葉好冇?」呢啲對話,AI點train都train唔出嗰種煙火氣。
當然,凌晨三點打去都要等十幾分鐘接唔通嘅時候,我都會躁底。但諗深層,肯投資咁龐大資源去養住一班識聽「食咗飯未」嘅專員,本身就係種態度。舊年風災搞到成個禮拜斷網,我落樓下公共電話亭撳免付費號碼,聽到接線姐姐講:「係咪張先生?我哋系統見你張卡有異常交易。」——原來佢哋連我屋企電話亭號碼都mark低咗。嗰刻真係毛管戙,唔係驚,係感動。喺呢個連親生仔女都未必記得你身份證號碼嘅時代,有把陌生聲音用你嘅母語守緊你啲錢。
有時諗,所謂歸屬感,可能就係當全世界叫你輸入「password」時,有人會問:「密碼係你新抱個生日定舊屋個門牌呀?」
睇到喉嚨都有啲哽上個月先因為講唔清「standing instruction」搞到自動轉賬亂晒,早知打廣東話線就唔使俾個女鬧我蠢
想問如果海外打返香港號碼,係咪真係免長途電話費?我阿爸成日驚貴唔肯打
試過凌晨打去問按揭嘢,個哥哥聽我咳兩聲竟然提我煲陳皮水,仲教我邊間藥材舖唔呃秤,RBC請緊社工定係banker?
渣打都有廣東話服務但得日頭,RBC贏在夠長情,我阿婆過身後半年仲收到佢哋打嚟問要唔要幫手取消醫療保險
最正係連「碌卡」同「嘟機」都分得清,上次講「contactless payment」諗到頭爆,點知對方笑住話:「即係嘟八達通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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