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Sumoki Yakitori Bar的木格门瞬间,炭火香气混着清酒甜香扑面而来。这家藏在闹市转角的小店像深夜食堂的现实版,木制吧台围坐着三三两两的食客,厨师在袅袅烟火后精准翻动着竹签。上次在东京新宿尝过地道的烧鸟后,没想到在家门口也能遇见让人舌尖震颤的滋味。
烧鸟文化远不止是烤鸡肉串那么简单。战后日本物资匮乏时,人们用废弃的鸡架烤制充饥,如今却演变成一门精微艺术。每只鸡被拆解成三十多个部位,从鸡颈肉到提灯(未成熟鸡蛋),不同部位的火候差异以秒计算。Sumoki的师傅告诉我,鸡腿肉需猛火锁汁,鸡肝要文火慢焙,而稀有部位如白子(鸡精巢)则要像对待和牛般温柔。
那晚最惊艳的是盐烤鸡生蚝——每只鸡仅有两块的腿根嫩肉。竹签穿透粉白肉块时,表面已烙上菱形焦纹,咬开瞬间滚烫肉汁混着海盐颗粒在舌尖炸开。搭配的静冈山葵现磨成泥,辛辣感刚好中和油脂。旁边上班族打扮的常客低声说:\这块肉得预订,老板清晨去市场要抢在料理店前头截货。\
酱烧系列更显功夫深浅。刷了三遍的秘传酱汁在炭火催生下形成琥珀色琉璃壳,鸡皮串烤得薄脆如纸却不焦苦,鸡心切开可见玫瑰色切面。最妙的是鸡胗刺身,冰镇后的脆韧口感蘸柚子醋,颠覆了所有对内脏的想象。配着冰镇十四代清酒,米香裹着炭火气滑入喉中,玻璃杯外壁凝满水珠。
后厨传来竹签敲击烤台的哒哒声,那是师傅在震落多余酱汁。开放式厨房里,学徒正用镊子剔除鸡翅细骨,老师傅用蒲扇控制炭火温度的动作像在打太鼓。当烤银杏的苦香飘来时,穿围裙的姑娘笑着端来渍物拼盘:\今天有刚到的九州明太子,配酒绝妙哦。\
离店时已近凌晨,回头望见暖黄灯光里浮动的烟火气。在预制菜泛滥的时代,还有人守着炭炉用两小时烤十八串鸡软骨,这种笨拙的坚持比米其林星星更珍贵。下次来要试试隐藏菜单的鸡白汤拉面——据说汤底要熬煮三天,碗底藏着颗溏心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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