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冷柜前雾气弥漫,指尖刚触到打折的T骨牛排,身后传来一句带点犹豫的粤语:\转过头,看到一张和我刚来时一样带着点试探的脸。来多伦多第十年,这样的瞬间依然让我心头一暖。当年以为考过雅思、找到工作就叫\于是我的生词本里多了\七月暴雨冲垮篱笆,第二天发现六户邻居自带锤子来修补,哥伦比亚大叔还扛来自制肉馅卷饼(empanada)。三年后我竟成了\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少女,和眼前白发老人重叠。自那以后,她每周四准时端来犹太发面卷(rugelach),我则回赠葱油饼。有回她孙子来访,小伙子嚼着饼直乐:\社区守望的密码,就藏在铲雪时多挥几下的铁锹里。
华人教会和同乡会不是舒适圈。在密西沙加参加福建同乡会中秋宴,起初只和同乡扎堆。直到被拉去帮厨,和讲闽南话的马来西亚阿姨、说粤语的秘鲁华裔一起包月饼,才知她祖辈1890年就去了利马。当她把黑橄榄馅料塞进饼皮时笑说:\那晚带着满身油烟味回家,手里多张纸条:\原来同乡会的真正价值,是帮你在异国找到支点,然后撬动更广的世界。
社区图书馆的儿童区藏着黄金社交场。儿子三岁时带他去万锦图书馆听故事会,其他妈妈们自然形成小圈子。有次儿子把玩具卡车递给害羞的印度男孩,对方妈妈眼睛一亮:\顺势聊起附近哪个游乐场有室内区过冬。后来我们组建了\扔了袋红辣椒下去,他回赠两罐自制番茄酱。酱瓶标签写着歪扭的中文\谢谢\——那是他让孙子谷歌翻译的。此刻暮色里的番茄红,比任何枫叶都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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