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过最后一道山弯,盐湖城突然在晨光里铺展开来。远处雪山像撒了糖霜的深蓝色剪影,近处街道却蒸腾着咖啡香。我摇下车窗,让清冽的空气灌进来——混合着松针和隐约的咸。朋友曾笑说这里是\9th)的黄昏最值得消磨。独立书店橱窗亮起暖黄灯光,隔壁酒吧飘出爵士钢琴声。我在\国王英语\书店角落翻到1953年版的《大盐湖鸟类图鉴》,书页间夹着干枯的鹬鸟羽毛。出门时撞见穿西装的神学院学生,他怀里的牛皮纸袋露出威士忌瓶颈。\周日礼拜后用来助眠,\他笑着快步钻进暮色。转角旧货店里,老板娘正给维多利亚胸针标价:\从东海岸逃婚来的姑娘卖掉的,她说要换钱买登山鞋。\
离开那天下起太阳雪。车后视镜里,城市在钻石般的雪粒中逐渐模糊。盐湖城像块未经打磨的岩盐晶体,粗粝表皮裹着透亮内核。它有圣殿尖顶划破天际的庄严,也有精酿酒馆里碰撞的酒杯;有信徒垂首诵读经文的静默,也有滑雪青年踩着单板掠过街巷的呼啸。当夜雾从湖面升起,雪山收留最后一缕夕光,你会明白——这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传说,而是光与盐交织的、活生生的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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