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翻著七年前的手帳,看到用紅筆圈起來的某個週五日期,旁邊潦草寫著「最後一份薪水」。那年公司改組,整個部門像被推倒的積木塔嘩啦崩散。握著資遣費走出玻璃大樓時,雨傘被狂風掀翻的狼狽感,至今還黏在皮膚上。
後來在咖啡館遇見大學時修金融的學姊,她指著我筆電螢幕上花花綠綠的走勢圖搖頭:「你這些高頻交易手續費都吃掉多少獲利了?」她沾著咖啡漬的紙巾背面,用原子筆畫出SP 500指數四十年來的爬升曲線。那條歪扭卻持續向上的咖啡色痕跡,成了我認識VOO的起點。
很多人以為買指數型基金是懶人投資,但每月固定扣款買進VOO,其實是種精密的紀律訓練。就像每天清晨五點起床跑步的馬拉松選手,看似單調的重複裡藏著驚人的複利魔法。去年我的VOO持股經歷過單日暴跌5%的震盪,帳面瞬間蒸發六位數,卻在自動扣款日當天照常買進更多單位。那種違反本能的動作,需要把投資計畫裱框掛在靈魂深處才能執行。
特別想聊聊股息再投資的蝴蝶效應。去年VOO配發的股息自動買入0.37股,這點零頭當時只夠買杯精品咖啡。但把時間軸拉到三十年後,這些被強迫存下來的咖啡錢,經過雪球滾動會膨脹成驚人數字。我的試算表顯示,如果從三十歲開始月供五百美金,六十歲時光股息再投資的部分就佔總資產17%,這還是用保守年化報酬率7%計算的結果。
有朋友曾焦慮地問:「現在大盤本益比這麼高還適合進場?」我翻出2008年金融海嘯時的對話紀錄,當時也有人用同樣理由贖回所有部位。事實證明定期定額最弔詭之處,在於高點買的貴單位與低點掃的便宜貨,長期會自己調和出中庸的成本線。就像沖泡抹茶時用力攪拌的茶筅,最終會把顆粒旋成柔順的泡沫。
當然得提醒台灣投資人注意的細節。透過複委託買VOO要留意保管費這隻隱形水蛭,去年我的帳單就顯示被吸走0.15%資產。後來改換美國券商,卻得面對凌晨三點爬起來匯款的時差折磨。更別提配息時30%的預扣稅,看著被抽走的金額總讓人心痛,但想到免繳美國資本利得稅,又覺得像是場公平交易。
最近把對帳單拿給做精算的鄰居看,他指著夏普比率那欄挑眉:「這數值顯示你的睡眠品質應該不錯。」確實,自從把主動選股改成VOO月供後,再也沒在半夜驚醒查美股盤後。財富自由的精髓,或許不在帳戶數字後面的零有多少,而在能否安心闔眼等待黎明。
上週整理書房時,從七年前那本手帳飄出張泛黃紙片。上面是資遣當天寫的「五年內被動收入超過本薪」的狂言,墨跡被淚水暈開過。而今天VOO每月配息已悄悄跨越這個門檻。握著紙片站在窗前,對面大樓的玻璃幕牆正反射著金黃夕照,恍然明白財富增長最溫柔的模樣,原來是安靜流淌的時光與紀律交織成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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