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的槐花又开了,香气钻进老灶房的时候,我总想起黄师傅那双布满裂口的手。二十年前第一次看他做油焖笋,他捏着土陶罐说:“急火是贼,文火是友。”这句话成了我厨房里的金科玉律。黄三记的铺面不过十平方,却装着三代人的舌尖江湖。
真正让黄三记在城南立住脚的,是那碗看着普通的雪菜肉丝面。别家用现成腌菜,黄师傅偏要霜降后收长梗雪里蕻,铺在竹匾里让西北风吹三天。有回我偷懒用了市售咸菜,他舀了勺汤就皱眉:“鲜味被盐劫走了。”后来才懂他说的“劫”——工业盐腌的菜夺了食材本味,而他用粗海盐揉搓的菜梗,咬开能尝到阳光晒透的纤维感。
最绝的是熏鱼。立夏前二十天,黄师傅就骑着三轮车去码头等渔船。专挑三指宽的青鱼,他说这时候鱼刚结束产卵,油脂最润。我有次用冰箱冷冻鱼试做,炸出来鱼肉像棉絮。他指着鱼鳃教我:“看见这抹樱桃红没?活鱼血氧足,炸时才卷得起金边。”
灶上炖着红烧肉,他忽然往砂锅里扔了颗话梅。我正纳闷,他揭开盖让我闻:“山楂太霸道,话梅的果酸才勾魂。”果然那琥珀色的肉颤巍巍抖着,酸味把油腻劈开条缝,甜咸趁机钻进去缠绵。这手绝活是他爷爷在绍兴酒坊当学徒时悟的,如今写进家训的第三条。
去年中秋看他做鲜肉月饼,面团要醒三次。第二次醒面时他掏出怀表计时,银壳子磨得发亮。“我爹用更漏,我用机械表。”他笑着揉面,“老法子得装进新容器。”酥皮在烤箱里膨胀的噼啪声,像极了岁月裂开的细纹。
上个月经过黄三记,发现他在教孙子捏小笼包。孩子的小手兜不住十八道褶,肉汁漏了满案板。黄师傅却大笑:“漏得好!你太爷爷第一次做,烫穿了客人的绸褂子。”蒸笼白雾里,我看见老手艺正从皱纹里爬出来,钻进新的掌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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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立刻翻出冰箱里的雪里蕻,按您说的方法重新腌了,晒到第三天果然飘出清香味!不过粗盐用量能具体说说吗?
熏鱼那段太有感触,超市冰鲜鱼确实做不出脆边。请问黄师傅的糖醋汁配方里,红糖和米醋的比例有讲究吗?
用话梅代替山楂真是神来之笔!昨天试做时加了半颗陈皮,红烧肉居然吃出柑橘香,这算不算篡改祖方?
最后那段看湿了眼眶。传统手艺最怕的就是断代,建议博主拍个黄师傅的纪录片。
求问醒面三次的具体时长?我做的月饼皮总是不够酥,是不是醒面时间没掐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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