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borough的清晨总带着海风的咸湿,街角飘来米香时我就知道来对了地方。龍粥记的门脸不大,推门瞬间却被暖黄的灯光裹住,陶锅咕嘟声和粤语交谈声在空气里打着旋儿。老板老陈的银边眼镜滑到鼻尖,勺柄敲着锅沿:\火候差三十秒,鲜味就锁不住咯!\
后厨的蒸笼叠成宝塔,现熬的粥底在紫砂锅里翻着珍珠泡。尝过二十多家粥铺后才懂他家的门道——泰国香米提前冰镇收缩,滚水里瞬间爆开米花。鲍鱼片掐着秒表在粥里烫到半卷,瑶柱撕成雪丝沉在碗底,最后泼勺现炸的黄金蒜油,香气撞得人踉跄。
最绝的是那碗艇仔粥,老陈管它叫\七秒鲜\。生鱼片铺在碗底,滚粥当头浇下,上桌时鱼片刚被烫成乳白。猪肚脆嫩得弹牙,浮皮吸饱了大地鱼熬的汤底,油条碎要自己撒,咬下去咔嚓一声,滚烫的粥液就从裂缝里涌出来。
墙上的老黄历停在1997年,老陈舀粥时总念叨当年在香港油麻地掌勺的事。有次暴雨天进店躲雨,他端来姜丝鸡茸粥,米粒全化在浓汤里,喝完从喉咙暖到指尖。玻璃上的雨痕把霓虹招牌晕成星子,那碗粥的暖意至今还在胃里打转。
避开周末十一点的人潮是秘诀。某回周三清晨撞见伙计在剥活虾,虾脑混着膏黄融进粥里,鲜得舌根发麻。配一碟现炸鬼马油条,掰开能看见蜂巢状的气孔,蘸粥三秒就软成云絮。买单时瞥见冰柜里的自熬陈皮红豆沙,果断打包——回家冷藏两小时,沙糯里沁着五年陈皮的药香。
在Scarborough觅食像淘金,龍粥记是埋在砂砾里的金块。某天看见老陈教新伙计磨米浆:\水多米少叫糊,米多水少叫饭,中间那分寸才是粥。\突然懂了这锅沸腾三十年的秘密:不过是用时间熬煮诚意的分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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