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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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熊，一名职业“洗卡人”在几个月前
我还在唐人街小餐馆洗碗
各种欠费账单令人窒息
直到那天偶然认识了一个老乡-老汪
他说”兄弟，你洗碗有锤子前途，我带你搞点快钱“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
那个恍惚间的点头
等于亲手在人生的契约上
摁下了最肮脏的指印
我问"搞啥啊，哥"
他说“帮人处理礼品卡，抽个5%，动动手指的事情”
我信了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漂来的朽木
确实，如老汪所说
干“洗卡”这个事情，简单又暴利
每天在家动动手指
抽的钱比我洗半个月碗的收入还多
开始我以为这只是简单的生意
后来才从老汪哪里知道了真相
这哪里是生意
这是妥妥的犯罪啊
更让我震惊的是
这已经是一条非常成熟的犯罪链
给我处理的那些卡
有的是一些团伙混进各种超市
把货架上新卡掉包成他们的卡
那些卡他们早就刮开过密封层
记下了卡号和密码
等受害人买卡上钩
还有的就是假冒电商平台客服
打电话给用户说
你的账号有异常，需要礼品卡验证身份
然后就按操作买卡,拍照,发PIN
最常见的操作还是冒充政府机关、移民局、IRS国税局
专挑老年人下手
用精心编造的剧本
如“税务问题,身份问题”
让缴纳罚金
至于缴费方式
自然就是购买礼品卡
而我就是把他们搞到的礼品卡洗白
除了通过虚拟兑换洗白外
还通过实物洗白
我会每天登录老汪给我的系统
把上面的卡去扫货
老汪会提供好相应的一切，比如收货地址等
一台手机
从我扫货, 到墨西哥中转,漂洋过海去柜台
只需要5天即可完成
不用一枪一炮
就可以把很多老人的养老金
变成柜台上卖的美版iPhone
即便知道真相后,我也没有收手
反而是安慰自己
我又没打电话骗人，又没有掉包
仅仅是洗个卡而已
从良心和法律都过得去
直到那天我在新闻上看到了熟人
没错
就是老汪
他被FBI按了头
说他涉嫌在法拉盛开旅行社洗钱
涉案金额巨大
我脑袋当时就差点炸了
整晚都盯着屏幕
脑袋里全是我经手的那些卡
甚至做梦
都是那些被骗了的人
让我还他们血汗钱
我看着满屏的卡号和十几条
“新单，要吗？”的询单消息
我害怕极了
这不是妥妥的证据吗
我拆掉了电脑和手机
出门悄悄砸了个稀碎
第二天直接搬去了新的州
往后的个把月
虽然提心吊胆
但依然是在想后续怎么去搞快钱
直到有一天出门
遇见一位操着浓重福建口音的阿姨
在哪心急如麻的接电话
手里还死死的攥着一叠崭新的Target礼品卡
她看见我是中国人
就迫不及待的问我
“小伙子，你懂这些……这是真的……真的不会有事吧？交钱就放人？”
她说完又看了看卡片
仿佛那就是她儿子的救命符
“听我说，阿姨，任何政府部门，从来、也永远不会要求你用礼品卡交钱”
这句话从我嘴里说出来
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像在审判自己
她愣住了
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几秒之后
那强撑的堤坝轰然崩溃，眼泪决堤而出
“可是他们……他们知道我儿子的全名……知道我家的地址，我以为我儿子真要没了啊……”
那一刻
仿佛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我过往的黑暗
我那些所谓的自我安慰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我曾经过手的那些数字
可能就是一个老人省吃俭用积下来的棺材本
可能是一个无助母亲哭干眼泪后为孩子凑出的最后一笔钱
而我们这些链条上的“帮凶”
直接无视这些血泪、恐惧和绝望
“唰”地一下，就甩得干干净净
现在
我成了社区和教堂做义工。
用我熟悉的“专业知识”
教老人识别陷阱，避免受骗。
每当我成功阻止一次骗局
看到他们松了口气的样子
心脏某个被冰封的角落
就仿佛有微弱的暖流渗入
我会一直坚持下去
一点点地
一点点地
赎回那深不见底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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