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翻到李夢那組大尺度寫真,心裡久久不能平靜。不是因為裸露本身,而是那種直擊靈魂的藝術張力。作為一個常跑畫廊的影迷,我見過太多身體被拍成商品,但李夢的作品不一樣——她讓肉身成了詩。
光影在她皮膚上跳舞,像倫勃朗的油畫活了過來。那張逆光側臥的照片,陰影從鎖骨滑到腰際,線條柔中帶剛。不是情色,是存在主義的吶喊:身體本該如此自由,如此神聖。記得在巴黎看過一檔攝影展,模特全裸卻冰冷如標本;李夢的鏡頭下,每寸肌膚都在呼吸,在質問:為什麼我們對身體如此恐懼?
有人罵她譁眾取寵,我倒覺得是勇氣。華人社會裡,女性身體總被套上貞節牌坊,連藝術也難逃道德綁架。李夢撕開這層偽善,把東方美學的留白玩到極致——她的寫真裡,裸露的反而是觀者的偏見。去年在東京和一位攝影師聊到這點,他苦笑說:「你們中國藝術家最敢賭,因為枷鎖最重。」
細看構圖,全是精心設計的陷阱。一張俯拍浴缸的畫面,水面浮著玫瑰花瓣,她的腿半浸其中。這哪裡是情慾?分明是米開朗基羅《瀕死奴隸》的當代變奏:肉身與死亡對峙的美。西方藝術史滿是裸體英雄,到了東方卻成禁忌,多諷刺。李夢用鏡頭推翻這堵牆,代價是被貼上「傷風敗俗」的標籤。
藝術從來在邊緣生長。想起二十年前何香凝畫裸女被批鬥,如今李夢的寫真掛進美術館,算不算進步?或許重點不在尺度,而在她敢把脆弱當武器。那組黑白特寫裡,她眼角有淚痕,肩胛骨繃如弓弦——這不是取悅誰,是向世界宣告:我的身體,我的戰場。
當我們討論「大尺度」,真正該放大的是觀看者的眼睛。剝掉道德外衣,李夢的寫真不過是面鏡子:照見社會對自由的焦慮,對真實的畏懼。下次再有人嗤之以鼻,不妨問問自己:你怕的究竟是藝術,還是心底那頭被馴化的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