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修改完最後一行C++程式碼,螢幕冷光映在結霜的窗玻璃上,芝加哥的冬天像把淬了冰的刀。去年此時我蜷在宿舍啃《Options, Futures and Other Derivatives》,咖啡漬在書頁暈開的形狀像極了期權損益圖。三週後,我將飛往那座玻璃幕牆閃著數據流的交易大樓,口袋裡躺著Jump Trading實習合約——這條路沒有捷徑,但確實有暗門。
當所有人捧著《Heard on the Street》猛刷腦筋急轉彎時,我在研究Linux內核調度器。Jump的工程師面試官指尖劃過我筆電上的自製記憶體分配器代碼,突然拋出「tick-to-trade延遲的幽靈阻塞在哪」時,窗外的密西根湖浪花正撞碎在防波堤上。後來才知道,他們在等有人提到CPU緩存偽共享,而我的筆記本貼著手繪的緩存行對齊示意圖。
技術面試像在解連環鎖。當白板上的蒙特卡洛模擬推導到第三層,穿灰毛衣的面試官忽然抽走馬克筆:「用C++17並行演算法重構這個,現在。」空氣凝固的五秒鐘裡,聽見自己太陽穴血管突突跳動。直到我寫出帶有memory_order參數的atomic變量時,他鏡片後閃過的光比芝加哥哥倫布大道聖誕燈飾還亮。秘密在於,他們要的不是完美答案,是看見你拆解未知時的腦神經火花。
最終面試室裡坐著三位創始團隊成員。當被問到「如何定價颶風季的農產品期權」時,我拉開背包掏出德州農場的乾旱監測報告——這是我在農業論壇潛水半年整理的極端天氣數據夾。穿連帽衫的CTO突然笑出聲:「上個這麼幹的小子現在管著我們的氣象衛星組。」後來入職時發現,交易大廳的零食櫃深處藏著玉米期貨實物樣本,頂尖量化公司的浪漫藏在這些偏執細節裡。
芝加哥河解凍那天,我的員工卡刷開42樓電梯。看著交易台螢幕上跳動的納秒級訂單流,突然想起面試官最後的忠告:「在這裡,你的競爭對手是光速。」實習結束時帶走的不是工資單數字,是那本寫滿波動率曲面筆記的Moleskine——其中一頁有咖啡漬暈開的期權損益圖,和去年宿舍裡那本竟驚人地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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